老味·年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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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最爱奶奶家厨房门上的老式挂历，从正月23开始日历上就会有一句关于正月的俗语，每每在春节之前就会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“二十三糖瓜粘，二十四扫房日，二十五磨豆腐，二十六炖羊肉，二十七宰公鸡，二十八把面发，二十九装香斗，三十晚上熬一宿，大年初一扭一扭”，从我记事开始奶奶就这样遵循着传统，年复一年绝对不变。

      又是大年的二十三，她老人家从早上就忙起来，起早去菜市场买了几大袋子的东西，各种肉类，海鲜，新鲜蔬菜，水果，糕点还有糖瓜，虽然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，但是我还是偷偷的拿出了一个糖瓜细细的舔了一舌头，真的是甜得倒牙，本不爱吃甜食的我嫌弃地把糖瓜偷偷塞回到袋子中，在老太太的带领下我们娘俩收拾灶台，打扫厨房，擦净窗户，贴上窗花，彻底打扫干净之后奶奶拿出一个小碟子把袋子里的糖瓜拿出来，整整齐齐地码放好，恭恭敬敬地放在灶台的一隅，就如奶奶之前与我说的那样正月23是灶王爷回天庭汇报工作的日子，吃一口我们准备的糖瓜，希望灶王爷能多多为我们家美言两句，望来年能事顺人和。其实，对于我来说春节的味道就是那一口偷偷舔下去的糖瓜味，那时的我就好似重回童年的幼稚与调皮，享受春节带给我无与伦比的快乐。

      大年24一大清早就被一阵叮叮咣咣的面团撞击面板的声音吵醒，紧接着就是被一阵连续紧凑的切击声音完全清醒了头脑，老太太果然是闲不住自己的手，开始了春节前的白案工作。一个人动作麻利又娴熟地把面团搓成长条，一手左右摆扭着长条型的面团，一手拿着菜刀快速的把面团切成大小相等的面剂子。老太太先挑了一个面剂子用擀面杖擀成一个圆形，然后扯下一块面用手把它搓得又细又长，接着她把长条形的面团顺着圆形面团的边缘一圈一圈地盘起来，然后盘成了一个宝塔，最后再把一颗红枣嵌在宝塔顶子上，真的是非常漂亮。其它的面团在老太太的巧手下都变得秀色可餐，把红豆沙填到面团里捏出刺猬的鼻子，用剪刀剪出刺猬身上的刺，再把两颗小红豆粘在眼睛的位置上。我轻轻地把小刺猬捧起来，用指尖触碰一下后背的刺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，把它放在盖板上静静地等着它一会儿进笼屉。这满满的一蒸锅里有宝塔，小刺猬，枣馒头，糖三角，花馍，麻酱花卷，我心满意足地盖上了锅盖，坐在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蒸锅里徐徐升起的白色蒸汽。春节的快乐就是欣赏像艺术品一样的食物，然后还能让我大快朵颐一顿，默默等待着食物熟了的心情让我有一种别样的期待和小激动。

      终于在一周的准备之下，迎来了大年三十。一早起来我就洗好澡，换上了我的红秋衣和红秋裤，穿上了我的红袜子，系上了我的红裤腰带，穿着漂亮的新衣随父母来到了奶奶家。今天我要一展身手帮助奶奶擀饺子皮，我和老太太配合的十分默契，老太太把面剂子揪好，我把面剂子按平用擀面杖擀成圆形，然后轻轻一推，推到奶奶的手底下，奶奶拿起饺子皮挑起适量的馅，然后灵巧地把饺子捏出漂亮的褶皱，轻轻地放在盖帘上。我擀好一个饺子皮，奶奶就包好一个，我们就好像是一个流水线一样，一个接着一个，就这么不间断地把所有的饺子都包完了。晚上七点之后鞭炮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了，屋子里说话都是用喊的，我们一家人伴着炮声看着春晚，吃着一桌子的美食和我包的饺子其乐融融。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又开始包素饺子，按照习俗我们一定要在十二点之前吃上几个素饺子，寓意着在新的一年里我们的生活素素净净，平平安安。打理好了一切之后奶奶就准备去佛寺上头香，每年大年三十她都会凌晨十二点多出门，然后早上六点钟才回来，其实说到底这就是奶奶以她的方式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，祈求我们这个大家庭团团圆圆平平安安。

     大年三十整夜不许关灯，外面的鞭炮声不断，根本让人无法入睡，我躺在床上看着一身红彤彤的自己，偷偷钻进被窝里咯咯咯地笑起来……

     今年我又穿上了一身的红色，不过我已经不再是十二岁，而是二十四岁，我和爸妈从几年前开始就在自己家过春节了，饭菜依旧丰盛，《难忘今宵》照旧会在零点唱起，可是我却觉得内心没有十二岁时的愉悦和充盈，细细想来没有了奶奶操持的春节缺少了一种老味，其实就是我们总想营造出来的年味。

     我的故乡在海河之畔，我的年味就在那间老厨房。